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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話那頭,絮絮叨叨的關切話語。

「...沒問題的啦。」茶色短髮的青年一邊像電話那頭應著,一邊打開冰箱門。

冰箱裡相當乾淨,內含物只有浩浩蕩蕩一字排開的紅色鋁罐,如果是初次來到他家裡的人一定會嚇一跳吧。

「...午餐已經吃了。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啦,不需要擔心的。」用空著的那隻手毫不猶豫地抓了一罐,接著流暢地完成開瓶的動作,「噗滋」一聲氣泡湧出。

「...快回去工作吧。不然待會被上司看到就麻煩了呢。」

「...你們也保重,掰掰。」

並沒有喝起飲料,他的眼睛盯著冰箱空白的門,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。

「是天月kun 的媽媽?」聲音從客廳發出。

「對啊,明明工作很忙還打電話回來。」天月拐過彎,在走廊一端便看見一張被面具遮掩一半的笑臉。

如果拿掉面具,應該是張相當爽朗的面容吧。

走到對方面前,仰頭一口氣喝了約三分之一的可樂之後,「匡」一聲將罐子用力放到茶几上,少許液體濺出,在茶几上留下幾些深色水滴。

「那麼,歌詞太郎san,你是否打算要解釋──你是怎麼潛入我家的呢?」家的主人臉上揚起隱約帶著殺氣的笑意。

「...呃、」沒被面具遮蓋住的眼睛十分明顯地向旁邊快速飄移,「是天月kun 開門的呀,天月kun 忘記了嗎哈哈?」

「我記性沒那麼差啊,歌詞太郎san,」天月搖了搖頭,眼神無奈,「再說,你真的完全不會說謊。」

那麼好懂的反應,會被騙才奇怪吧。

伊東歌詞太郎尷尬地笑了幾聲,然後眨眨眼睛,「我只是想見天月kun 嘛......」

「...別說笑了。」嘴上這麼回著,天月表情卻有些不自然。

「呵呵,害羞了好可愛。」

「才沒有!」將表達憤怒的抱枕往對方欠扁笑著的臉砸去,沒想到耳邊傳來「匡啷」一聲,緊接著褐色液體在桌面擴散開來。

「嗚啊啊翻了啊啊啊!」

 

「歌詞太郎san 在想什麼啊......」無力地靠著牆,看著洗衣機轟隆轟隆地轉著。

「對不起啦,天月kun別生氣。」身後的伊東歌詞太郎語氣仍然輕快。

「為什麼要道歉啦......真說起來完全就是我的錯......」

拿抱枕丟人什麼的、太幼稚了啊。

「因為,是我故意激怒天月kun 的啊。」意想不到的發言。

「啥!」猛得回頭,瞥見對方赤裸的上身又趕緊轉回正面,「你、你為什麼不趕快穿上衣服啦!不是已經給你了嗎!」

「啊啦、這個太小件了,穿不下,」歌詞太郎拉了拉手上的衣服,「而且天月kun 沒有襯衫嗎,我待會要表演,還是習慣穿──」

「你待會還要表演!?」這次天月可嚇得不輕,直接回過身不可置信地瞪著對方的臉。

「對啊,所以才來找天月kun 嘛。」伊東歌詞太郎還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。

「要表演的人怎麼還會把表演服拿去擦桌子啊!」

剛剛,可樂倒在桌上時,伊東歌詞太郎幾乎毫不猶豫地兩手一抹,把袖子充當抹布拿來吸水。

──後果是,純白色的襯衫想必就此報廢。

「因為啊,要是弄髒天月的衣服就糟糕了,這麼想著,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了。」

「......」天月沉默了。

「表演是下午四點開始,不用太緊張啦。而且這附近就有服飾店了吧?沒問題的啦......天月kun?」

剛剛表情有點奇怪的他,愣了幾秒後臉上浮現微笑,「那、我跟歌詞太郎一起去吧?」

將一切變化放在眼裡,伊東歌詞太郎只是笑笑,「好啊,天月kun 就來看我表演吧。」

「嗯,會看的。」

 

 

 

大概是兩個月以前,遇到了歌詞太郎san。

某一天,大概四五點吧,還記得那時候天空是橘紅色的,漂亮的黃昏景致,我提著在便利商店買的晚餐,順著大街走回家。

奇怪的是,以往平靜的街道,不知為何傳來了嘻鬧聲。

雖然在前面的路口就要右轉了,想著反正也沒事,便往前又多走了一些。

大人小孩的說話聲中,隱約能聽見輕快的旋律,和著吉他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唱著。

沒聽過的曲子,但是不知怎地有種熟悉感,一邊這樣想著,彷彿被吸引住了,朝人群中心走去。

深咖啡柔軟的短髮,紅色線條的狐狸面具,面具下溫和的笑意,白色襯衫,牛仔褲,隨意坐在木箱上哼哼唱唱的他。

明明是聽不懂的語言,為什麼聽起來如此溫暖?

音樂戛然而止。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具後的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,緊盯著自己看。

他的表情像是混雜了恐懼、驚訝、喜悅和許多不明白的情感,然後他用顫抖的聲音喊出了我的名字。

露出快哭了般的笑容。

在我回了「你是誰」「我們在哪裡見過嗎」之後,他眼神暗了下來,幾秒後又撐起笑臉自我介紹,「我是伊東歌詞太郎,是剛來這裡的街頭藝人喔。」

在我拋出問題之前,他搶先說道,「天月kun 我馬上就要結束了,可以的話等我一下吧?」

還來不及回答,他又唱起剛才中斷的歌曲,入神的模樣讓我不得不吞下回答默默地聽。

輕快的節奏配上清亮有力的嗓音,彷彿生活的節奏被放慢了,流露出十分愜意的氣氛。

真厲害呢,由衷佩服。如果自己也有這種感染別人的力量就好了。

如此讓人感到快樂的歌聲,讓腦袋裡雜亂的想法也平息下來。

反正等一下這個人就會跟我解釋了吧。那時這樣想著。

似乎她也差不多時間要收攤了,又唱了兩三曲之後,他便深深一鞠躬,關掉音箱的電源。

人潮漸漸散去。

「歌詞太郎san,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嗎?」在他收拾東西時,我試著問。

他抬起頭微微一笑,「天月kun 不記得也是正常的。」

「你說清楚的話我搞不好會想起來啊?」面對他閉口不談的態度,不由得感到氣餒。

根本是應付小孩的態度嘛。

「不過天月kun 都沒變呢。有認出你來真是太好了,這就是命運吧。」似乎在感嘆的語氣。讓我感到無所適從。

「天月kun 要回家嗎?」扛起所有東西,表情看起來卻很輕鬆。

「對,剛剛去買了晚餐。」

「那,我送你回家吧。」露出爽朗的笑容。

「又不是女孩子,我自己回家就行了。」

「順便聊聊吧,跟我交朋友好嗎?」

也許是他看起來太過直白開朗,不像個怪人。

也許是他身上有股莫名的溫暖。

我默默地點了點頭。

 

之後,我們幾乎天天都見面。大概是抓準我的上學時間,每次出門就看見他靠在我家牆上,精神奕奕地和我打招呼,然後隨意地聊起天來,陪我走完一半的路。

素色襯衫和牛仔褲,以及絕對不拿下來的面具,這是他的定型裝扮,所以一開門就能馬上認出他來。

不得不說,如同聲音一般,他是個相當好相處又有活力的人。大概大我五六歲,卻對我的高中生活很感興趣的樣子,聽到我是棒球社的還露出超驚訝的表情。

「...不像嗎?」

對於他的反應感到相當不高興,根本是被瞧不起了吧?

「啊......我還以為天月kun 會去音樂性的社團呢。」他的回答反而讓我一愣。

「沒辦法啊,我對樂器就是不在行呢。」聽到我這樣的回答,他也只是回我一個溫柔的微笑。

要是像歌詞太郎一樣,能自彈自唱就好了。真帥氣啊。

 

 

 

「...天月kun,你覺得這件怎麼樣?」伊東歌詞太郎晃了晃手中的淺色帽T。

天月還沒完全回過神,一半的心思還在回憶中漂流,有些恍惚地,「還不錯吧......」

「太好了!小姐,我要買這幾件,然後這件分開裝。」將手中多件襯衫和一件帽T放到櫃檯上,伊東歌詞太郎看上去相當開心。

「...啊、等等!衣服的錢我來付吧!」終於回過神來的天越慌慌忙忙跑到櫃檯前,阻止伊東歌詞太郎付款。

「天月還是學生吧?」伊東歌詞太郎笑笑地,把天月安頓在一邊,「我來付就好了。」

被這句話堵得說不出反駁,天月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看著伊東歌詞太郎結完帳。

「好了,這個給天月kun。」

「欸?什麼......」天月急忙瞥了眼,發現是剛才那件米色帽T。

「感覺很適合天月kun,如果哪天穿給我看就好了。」

面對笑吟吟的伊東歌詞太郎,天月突然感到有點難為情。

「可是,明明是我害你弄髒了衣服,沒有幫你付錢還收你的禮物──」

「這些衣服我過幾個月就會換一些,只是日常支出而已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突然伸手,揉了揉天月的頭髮,「能買東西給天月kun,我很開心呦。如果不好意思的話,明天穿給我看好不好?」

看見對方寵溺的笑容,腦海瞬間閃過一張哭泣著、無助的臉龐。

──不想看到他在露出這種表情。思緒閃過腦海的同時,天月輕聲應了,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
為什麼,剛剛會看到那個景象,簡直像真的發生過一樣......

看著伊東歌詞太郎的背影,天月覺得搞不好、自己其實是認得他的。

「天月kun?走囉。」聽見對方疑惑的叫喚,連忙加快腳步跟上。

「來了來了!」

「對了天月kun,我昨天啊......」

盯著對方的側影,不禁想像起被面具擋住的表情,應該是專注又炯炯有神的表情吧。

就和他的聲音一樣。

 

 

 

令我意外的是,除了唱歌和彈吉他,他還會變魔術和一些馬戲團的雜耍技倆,幾乎每天都有新的花樣,附近的鄰居們都認得他了,路過都會打招呼寒暄幾句,他更受小孩子歡迎,表演完告一段落馬上就會有小孩子「狐狸哥哥」叫著,一擁而上。

人群圍繞中的他,好像生來就戴著光環一樣,閃閃發亮,始終保持著自信又從容的樣子。

 

早上歌詞太郎san 在門口等自己,晚上回家或買晚餐時,我會刻意往前多走一點,看看歌詞太郎san 的收尾表演,然後一起收拾東西,走回家。

每天這樣被送回家不是挺奇怪的嗎?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,可是仔細想想,能碰上歌詞太郎san 的時間也就早上和這個時候,而且基本上都是歌詞太郎san 表現得太過順其自然,等我發現時已經到家門口了。

「...不會覺得很麻煩嗎?每天這樣陪我走回家......」某一天不禁問出口。

「咦?能跟天月kun 一起回家超幸福的耶!是我的榮幸喔。」他只是露出招牌笑容,有模有樣地擺出騎士敬禮的動作。

「你在幹嘛啦!」這傢伙都沒有羞恥心的嗎?害我都害臊起來了......

「我要是能成為天月kun 的騎士就好了啊。」

「你把我當公主了麼......」看他笑嘻嘻的模樣,我只能無力地吐槽。

「每天看到天月kun 很有精神的樣子,就覺得得到能量了呢。」

「明明就是你吧?總是充滿活力的。」

他莫名地沉默幾秒,在我要開口的時候,才聽見他細微的喃喃。

...什麼意思?

側面連眼睛也被面具遮住,無法明白他現在在想些什麼。

...突如其來的煩躁。

「天月kun,明天見喔!」他忽然停下腳步,笑笑地揮了揮手。

不知不覺又走到家門口了。

他的反應有點異常,當時的我,只隱隱覺得不要多問或許比較好。

「嗯,歌詞太郎san 明天見。」

我就這麼站著,看他轉身,跨步,身影逐漸遠去,想著:原來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麼單薄嗎?

高挑而細瘦的身材,幾乎被背上的器材蓋住,只能隱約看見那頭褐色的頭髮。

──是不是會就這樣消失?突然這樣想著。

天氣漸漸轉涼,秋天的風和昏黃的街燈,讓他的影子有種透明感。

 

 

 

「咦、這裡原來有蛋糕店啊?天月kun,我們進去坐一下吧?」原本滔滔不絕的伊東歌詞太郎突然停下腳步,拉住往前走的天月。

「蛋糕店.......這家開很久了,最近好像因為店主人去親戚家所以關了一陣子,現在又開了啊......」盯著眼前淡橘色的招牌,天月緩慢地回答。

「那、我們進去吧!」不容天月猶豫,他立刻拉著對方走進店裡。

「欸?歌詞太郎san 等等──」

這家店,印象沒錯的話應該──

「我還沒吃午餐呢,天月kun 陪我吃點東西吧?」走在前方的伊東歌詞太郎回過頭,眼底閃著期待。

「...好啦。」

「太好啦!今天是第一次和天月kun 約會喔!」

「你在說什麼啊歌詞太郎san!」

感、感覺到視線了,好多眼睛在盯著這裡瞧啊。

看到了、還有認識的同班女孩子......好羞恥......想挖個洞跳進去......歌詞太郎san 絕對!是笨蛋!

「天月kun,快點坐下吧!」低頭,正好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睛。

「嗯......」

 

 

 

歌詞太郎san總是天月kun、天月kun 地喊著,不管是在早上、表演中途或是路上巧遇的時候,毫不猶豫認出我來,然後大聲叫喚著我的名字。

一開始會覺得非常不自在,但是漸漸地習慣他有力的聲音,像把天月兩個字充飽氣後丟出來。

聽到歌詞太郎san 叫我的名字,就會莫名地開心,原本正煩惱的事情也會拋到一邊去。簡直像有魔力一樣,不可思議。

說起來,至今,為什麼他知道我的名字,我始終不明白。幾次問了他,只是得到了「啊──真是命運呢。」這樣敷衍的回答,然後便迅速轉換話題。

一定是曾經很熟悉才對,不然歌詞太郎san 怎麼會一眼認出我來,還露出那種表情?

說不定看到臉就會想起來了?

...雖然很想看看面具後的臉,可是他總是說「我長得很醜,會嚇到天月kun 的。」

那種委婉但堅決的態度,讓我覺得趁他不注意強行取下面具似乎太過份了,況且我也沒有和歌詞太郎san 熟到這地步,這種行為太踰矩了。

他感覺,絕對不只是平常的認識而已,應該對我很熟悉,偶爾會冒出「天月kun 都沒變呢」這類的話。偏偏我對這樣一個人完全沒有印象。個性、外形以外,聲音也是,明明是很獨特的聲音,腦袋裡卻沒有任何記憶。

真是奇怪。

苦惱的同時又會想著,何苦這樣自討苦吃?既然本人都沒有這個意願了,我還這樣努力去想簡直像笨蛋一樣。

其實他到底是誰,好像也沒那麼重要。以一個朋友來說,歌詞太郎san 好相處又總是充滿能量,對有點寂寞的我來說,大概是光源一樣的存在吧。

...對於現在的我來說,應該這樣就好了吧?

 

 

 

 

粉橘的牆,精緻圖畫擺放在適當的位置,明亮色彩的花束在潔白的桌巾上作點綴,音樂盒的配樂讓店裡充滿溫馨的氣氛,室外天氣正好,從外面照進來的陽光暖洋洋的,提供了天然光線。這樣可愛的店面,自然也吸引了許多女性光顧。

換句話說,店內的男性只有兩個人──天月和伊東歌詞太郎。

「...我說,歌詞太郎san,你不覺得這家店有點......『特別』嗎?」看著興致盎然的對方,天月小心翼翼地問。

「女孩子的話,天月kun 不用那麼在意啦。我有朋友很愛吃甜甜圈之類的食物,常常被拉著一起到這種可愛的蛋糕店。一開始我也蠻不好意思的,多來幾次就會發現女孩子們都很友善的,也不會特別被注意到啦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翻著菜單一面回答。

歌詞太郎san意外的敏銳呢。原本以為他會呆呆地回我「咦真的嗎」之類的話。但是,戴著面具怎麼可能不會被特別注意到啊......

看到對方不知是沉著還是天然的反應,天月感到有點氣餒。

「我也沒有特別在意啦......反正,習慣的話就沒事了吧。」半放棄地,天月回覆。

「欸?」伊東歌詞太郎猛的抬起頭,眼裡滿溢著驚喜。

「...怎麼了嗎?」天月眨了眨眼,回想剛剛講過的每個詞,並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。

「唔嗯~沒事沒事,」伊東歌詞太郎笑了笑,「我想吃這個、看起來好酷!」

「那個?不是很常見的東西嗎?」天月俯身仔細看了看,提出質疑。

「不是吧?我可是第一次看到!」

「騙人!不可能的吧!」

在天月的反駁之後,伊東歌詞太郎突然敲了下桌子,「我知道了!一定是這邊的特產吧!」

「這種莫名的堅定是怎麼回事啊......」

「總之我就點這個了!天月kun 有想吃什麼嗎?」

「欸、我的話,出門前喝過可樂了......」

「吃這個吧?看起來很美味呦。」伊東歌詞太郎湊近身子,指了天月的菜單上一道甜點。

「不,我喝個飲料就好了。」天月打量了一眼就把視線轉移到飲料區。

「天月kun 很瘦,要多吃一點啊。」

「什麼、一點都不瘦!臉又很圓!」似乎被踩到痛處了,天月突然激動起來。

「不會啦不會啦,很可愛啊。」伊東歌詞太郎伸長手,在天月反應過來之前捏了一下臉頰。

「你、你做什麼!別亂捏啦!」天月趕緊摀住臉頰後,頓了幾秒把自己埋進桌子,「...反正我就是臉很圓。」

「我的話,覺得天月kun 這樣就可以了喔,很可愛。」

「...不要滿口可愛可愛的叫啊......很羞恥的......」

「那、我去點餐了喔。天月kun 就好好待著,等我一下。」

「咦...?」天月抬起頭,伊東歌詞太郎已經站在櫃檯了。

金色的光芒把天月的注意力一下拉回身邊。桌上有一串手機吊飾,綁帶上繫著金色鈴鐺和一隻毛茸茸的生物。

「這是...羊嗎?」天月拿起仔細看了一看,大大的紅色蝴蝶結,兩眼間顯眼的小小月牙,雖然毛茸茸的身體和大大蜷曲的角應該是綿羊的特徵,卻又有企鵝一樣的手腳和黑色的貓一樣的耳朵。

「咦、怎麼掉下來了?幸好是掉在桌上,不然我就要找好久了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的聲音出現在耳邊。

抬頭,看見伊東歌詞太郎鬆了一口氣的表情,天月不禁問了,「這、是很重要的東西嗎?」

「重要......曾經是我生活下去的動力喔。每次看到它,就會想到很重要的人,我才能夠繼續努力下去,想著一定要讓他看到我的成長,一路撐過來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看著吊飾,似乎很懷念的語氣,「這次要牢牢綁在錢包上才行,不會在讓它掉下來了。」

伊東歌詞太郎伸手,天月卻沒有動作,而是靜靜看著伊東歌詞太郎。

「...天月kun?」

盯著狐狸面具後的眼睛,天月沉默了一會,臉上浮現笑容,「歌詞太郎san 要好好照顧正宗kun 喔。」

伊東歌詞太郎愣愣得看著天月,然後慢慢地,笑容浮現,「這是一定的。」

 

送來的甜點和外表一樣甜的不可思議,是伊東歌詞太郎偷偷給天月點的。

「好吃嗎?」伊東歌詞太郎遲遲不動自己的食物,而是盯著天月不好意思地道謝之後挖起一口,放入嘴中,接著迫不及待地問。

被對方的視線盯得不自在,天月撇過頭,「還不錯,不過很甜......是說歌詞太郎san 不是很餓嗎?快點吃啦。」

「好的好的。」伊東歌詞太郎挖了一口,在送到嘴邊之前開口,「吃完蛋糕我們就去劇場囉!」

「咦?歌詞太郎san 是什麼時候要表演啊?」

「是三點喔......啊咧已經兩點半了?」

「啥──伊東笨蛋太郎!」

 

 

「...既然是彩排,為什麼不早點說呢......」天月斜靠在觀眾席的座椅中,剛剛極速狂奔導致現在還喘不過氣來,說話有氣無力的。

「我說了呀,可是天月kun 拚命拉著我跑,完全沒聽我說話呢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的聲音從舞台一側傳出,隨即五台證中央的聚光燈「啪」的一聲亮了開來。

「我完全沒聽到......」天月以滿含怨念的眼神看著從側幕走到燈光下的伊東歌詞太郎。

「而且,慌慌張張又賣力的天月kun 太可愛了。」伊東歌詞太郎微瞇起眼,試圖讓眼睛在強光中看清楚台下的天月。

「......」

把道具一一擺放在腦海中的位置,因為聽到天月含糊的嘟噥,伊東歌詞太郎不由得疑惑地叫喚,「天月kun,你說了什麼?」

「...不要一直可愛可愛的叫啦,歌詞太郎san......」

「這是沒辦法的事,要說的話是天月kun 的錯,太可愛了嘛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笑著回答。

為什麼這個男人,總是可以不知羞恥的把這些話輕易說出口呢。是因為歌詞太郎san 是個笨蛋?

「伊東笨蛋太郎。」

「不要用這種奇怪的稱呼啦,天月kun。」確認完所有道具之後,伊東歌詞太郎走回舞台中央,即使看不清台下對方的表情,他依然保持著嘴角溫柔的弧度。

「那麼,今天的觀眾只有天月kun──請天月kun 好好欣賞使盡全力的伊東歌詞太郎的表演喔。」

「這是,獻給天月kun 的、唯一一場演出。」彎腰,緩慢而優雅的鞠躬。

黑暗之中,襯得台上的他更加耀眼。

光灑在伊東歌詞太郎得面具上,在彎起的唇下染上一層細細的影,雪白的襯衫讓他像是自己散發出光芒一樣。

不管是雜耍還是唱歌,伊東歌詞太郎的眼睛使中直直看向天月,嘴角噙著笑意。

連一刻也無法移開視線。

 

幸好,逆著光的歌詞太郎san 沒辦法看清楚我的臉。

一定,紅的像發燒一樣吧。

 

 

偌大的舞台上,高挑的身影在光影間穿梭,卸除了方才的奪目氣場,隨意撿拾道具的模樣顯得愜意。

被遮掩的面容看不出疲憊,但背過身時天月能看見白色的衣衫幾乎被汗水浸濕成透明了。

「歌詞太郎san 真得好厲害。」

「我要學得還很多呢,不過──沒有讓你感到無聊、太好了。」伊東歌詞太郎用唱啞了的聲音回答。

天月聽了以後,又安靜地坐了一會,靜靜地看伊東歌詞太郎在舞台上徘徊。難得地,也許是累了的緣故,伊東歌詞太郎讀不出天月的情緒。

無一絲波瀾,沉靜的表情。

雖然對那神情感到陌生,但伊東歌詞太郎知道那是他熟悉的天月的一部分,很自然地選擇了接受。他繼續整理他的東西,只是速度放慢了,直覺讓他想留天月一個人再獨處一會。平常,天月總是要讓自己表現得成熟,然而心靈又還很稚嫩,對自己又太高的要求導致做不到時轉而逞強或是腦羞,心裡卻又難過得不得了。現在這樣,伊東歌詞太郎覺得很好。
天月只要好好當個小孩就可以了,伊東歌詞太郎一直是這麼想著,甚至覺得天月要是能再多對自己撒嬌一點就好了。

「吶、歌詞太郎san。」

「嗯?」伊東歌詞太郎回頭,發現了不知何時走到台前的天月。雖然不知道天月會說什麼,但不很緊張,他也走向舞台邊緣,在天月忽地抓住自己的手往下扯時,順勢蹲下,視線正對著天月的眼睛。

 

白色的窗框,窗簾隨風浮動,望著飄動的布許久,在恍神之際瞥見了一隻小小的手,緊緊抓著窗框。

窗台對一個孩子來說太高了,他踮高腳尖、搖搖晃晃地,依然看不見那隻手的主人,用小小的腦袋思忖片刻,然後他興奮地把椅子搬到窗前、爬上椅子,抬頭的剎那一雙紅通通的眼兒就在眼前,淚水還撲簌簌地滑落。

「你是......」他看著對方呆愣的臉,覺得眼熟而思考了起來。

「啊嗚、對、對不起──」回過神的小男孩慌忙蓋住自己的臉,驚慌地就想跑開。

「等一下!我認得你!」快而準地抓住小男孩的一隻手臂,他緊緊抱住,卻在對方驚嚇地想甩開手時,整個身子直接被扯到半空中「咦、哇啊!」

找不到支撐點的身體受重力作用直直往男孩身上摔去。

「噫!」

幸好窗台並沒有太高,兩個人在一團混亂之後還算平安無事。天月撐起身子,方定神,就看到男孩的臉從沒反應過來的傻楞漸漸皺成一團,接著淚水在眼眶裡積聚,抱住膝蓋大哭了起來。

「等等、別哭啊!呃呃──這種傷不算什麼啦,痛一下下馬上就好了,還可以繼續打棒球的喔!」天月慌慌張張地對男孩說,兩隻手還不知所措地隨著話語胡亂擺動。

「...棒球?」男孩把頭抬起來,臉上帶著大大的疑惑,用重重的鼻音重複。

「嗯,你沒打過嗎?很好玩的喔!要不要跟我一起打?」

「打棒球......就不會痛了嗎?」男孩呆呆問著,還不忘吸幾下鼻子,抹了抹眼淚。

雖然男孩的問句好像哪裡不太對,沒有多想的天月還是露出笑容回答,「對啊,我們一起玩吧!我先進去拿東西,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吧!」

在天月轉身的同時,男孩伸手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角,「...那個,我是______ 。」

回頭,天月元氣十足的回應,「我是天月喔!」

 

 

 

『我是個努力討你歡心的小丑啊......』那一天伊東歌詞太郎的喃喃被耳尖的天月聽見了。雖然沒有立刻回答,但是此時,想說出口的話語和那時是全然相同的──

「在我眼裡歌詞太郎san 是最帥氣的......我喜歡的人喔。」天月緩慢仔細地說出口,然後看見對方瞬間瞪大的眼睛。

「天......」話開了個頭,他卻猛得低下頭來,中斷了句子。

儘管看不見對方的表情,天月伸手,拍了拍眼前咖啡色的頭頂,然後小心翼翼的傾身環抱住對方。

手感覺得到對方一抽一抽的呼吸。

天月閉上眼睛,臉上浮現笑容。

 

 

──是嗎?原來你現在叫作「伊東歌詞太郎」啊。

──不管叫什麼名字,即使隔了那麼多年,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個愛哭鬼啊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 

首先是某人生日快樂,雖然遲了,不過既然我加了萌正太,應該可以原諒吧?

 

再來是、8569個字啊啊啊啊啊!我一定要記錄下來,這可是我有史以來寫過最長的一篇!

 

而且還是我第一次寫甘党,到底是為什麼呢(笑

為了這篇越打越長的文,說真的花了不少時間查他們的資料 (感覺有點變態 ((?

寫崩了是一定有,如果有甘党粉絲看了不開心的話,呃,我會再接再厲繼續努力。畢竟我沒辦法付精神損失嘛。

如同名字是小丑,這篇算是含帶了這首歌的一些部分在加上我自己的一些轉換,其實說實話我自己看覺得差得蠻多的(笑

如同名字是小丑,想寫的是兩個努力的孩子的故事,努力為別人做出什麼的感覺,想要抓住這個,而且,天月和歌詞太郎在我眼中一直是超超超認真的兩個人,就把他們放進這個故事了。

如果哪天有幹勁的話想再加個續篇補足,想把歌詞太郎的面具拔下來(欸。

前題是,有幹勁的話。

 

謝謝你的閱讀,可以的話希望給我點感想或是指教。

 

碎言葉-Mieru-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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